前夜十五,正是花好月圆夜。晚饭后,妻拉我去野外散步。一路之上,凉风徐来,蛙鸣四野。 路上所言,无非是对我这一段时间表现之总结,妻虽不明言“相当令她不满意”,但我已深知,原因是近期花钱甚“凶”,待我欲一一数之,妻烦道:“别说了,我知道了更烦!”自古贫贱夫妻常生口舌,今也如是。未行几步,又言我之不肖种种。余怒曰:“当此良辰美景,尽说扫兴之语,不亦蠢乎?”妻借着月色打量我之表情,犹望一“鬼”。妻笑曰:“真怒邪?何量小如针孔!”遂携我手(手凉若冰),不语而行。
俄至一所,松木蓊郁,虫鸣上下。妻曰:“所憾者,无鸟鸣其中!”余心笑,此值夜晚,鸟鸣岂不生物钟错乱?然又一想:若如是,方显“鸟鸣夜更幽”啊!
走出林荫,至一道路宽阔处,侧头所见,一轮明月跃于空中,熠熠生辉。蓦地忆起贾雨村所吟之句: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不知何景勾起妻的“缠绵之情”,她轻唱着:“你真的爱我吗?我等待你回答。”以目示我,余低头不言。妻又唱了一遍,又如石沉大海,对豹弹琴。她也没有歪缠,因她素知,即便刀架脖子上,也难让我吐出那个字。
归途又经黑松林,余想:但有佳人于此,必牵其手同听风唱虫吟,同赏明月松荫。转而又想:唉,何熟人竟不如生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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