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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荷影 晨思文 在当今诗坛上，我们面对百花盛开的春天，总感觉到在现代诗歌的深海里，缺少一些具有明朗风格又能打动人心的作品。正在这时，我读到了诗人黄晔的诗集《深夜的雨》，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深感到黄晔的作品在开拓诗歌的美学意境方面有不少闪光的亮点。 在诗集《深夜的雨》中，作者通过营造意境表达情感的作品为数不少，其中不少作品都围绕着相同的意境展开，我想可以称之为“雨夜情结”与“荷花情结”。在“雨夜情结里”，我们看到一个下着雨的深夜，在一片朦胧的、飘着雨雾的夜色中，在昏暗的屋檐下，有一个梦幻的影子在徘徊，伴随着影子的，是浓郁的伤感和深沉的惆怅。影子在寻找着，思索着，渴望着，他在轻声低呼唤着心中的爱，期望着梦中心灵偶像的出现。 深夜的雨 一遍一遍读着 一行一行温柔的字 破旧的意象 一点一滴 在低矮的屋檐下 彷徨 六月的季风 走过大街小巷 红色的荷花 在一片湖心里绽开 婉约是一种心情 在梦醒时分开放 就在此时 扣开你虚掩的心门 轻声的问你 你睡了吗 我还醒着 ——《我还醒着》 在诗中，“深夜的雨”使我们感受到一种梦境般的氛围，而“夜雨”使我们想到抒情主人公在生活重压下的惆怅苦闷心情，他把自己比喻为“破旧的意象”，在深夜的低矮屋檐下彷徨，在这静静的思索中，主人公感到了“六月的季风”和“红色的荷花”的召唤，他的思绪进入了“梦醒时分”，他轻轻地叩开一个人的心门轻声问：“你睡着了吗，我还醒着”。这一句，使我们联想到一个在世俗生活中拼搏而筋疲力尽的人，在尘世污浊中保持着内心的纯洁和清醒，他在宁静的思索中叩问着心中的偶像，实际上也是表达着自己坚贞不渝的高尚品格。这一结句，使全诗的主题得到升华。 我们还可以从作者的背景去理解“夜雨”的情结。作者作为诗人，同时又是企业家，商人这种身份，必然要怀着“一腔热血”，去进行“如火的拼搏”，去“纵情创业的风暴”，但商海的浊流令一名有崇高精神追求的诗人深感苦恼和寂寞，在这种情况下，诗人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才能摆脱尘世的喧嚣，沉入另一种纯洁的心灵之旅中。诗人轻轻地问“你还醒着吗”这一句，如心灵撞击发出的闪光，表现了一名人生的搏击者在物欲狂涛中高举着精神的火把，照亮时光的天宇。对于诗句中的“你”的理解，在网络诗坛中有人认为这是指情人，我觉得这种理解不符合诗歌的主旨，因为不能将作者的追求理解为对异性爱情的寄托，所以这个“你”并非指一个具体的人，应理解这是一个崇高的精神偶像，只有这种理解，方能体现作者的创作意图和诗歌的深厚主题意蕴。 在“荷花情结”中，我们看到另一幅画面：那是夏夜的荷塘，星光下，微风中，一大片绿色的荷叶上笼罩着一片寂静，一个孤寂的影子在徘徊。慢慢地，影子与荷花融为一体，沉入幽深、迷离的梦境之中，在那里，远离了尘土，远离了污浊，是一片无我的，清纯的莲花世界。 在这片绿叶之下 我果真是花 一朵盛开在夏日荷塘里的 艳丽的红色荷花 有些文字 总在落笔之后 愈久弥香 有些花朵 总在经年之后 耐人品味 有些人物 总在眼眶背后 潜入心房 今夜我就做一枝 风中舞动的荷 我站在江湖中央 我需要雨水的滋润 在叶的陪伴下 孕我绿色的花果 ——《今夜我是一支风中舞动的荷》 诗人笔下的荷花，并没有着意刻画的荷花外表美，而是荷花与抒情主人公融为一体，成为无欲、无物、无我的一种精神境界，成为一种内心的情感体验。这是作者写荷花的不落俗套的高明之处。荷花的意象，很容易使人联想出于污泥而不染的人生品格，但作者并没有渲染这一点，而是把荷花的神韵与诗歌中的情绪连结在一起，使人分不出哪些是写荷花的，哪些是写主人公情感的。诗中的“我”，就是夏日荷塘里的一朵荷花，接着，作者笔锋一转，诗意突然跳跃，“有些文字，总在落笔之后”引出了连续的三个排比，以生活经验的角度，去提升荷花的主题，深刻表明只有在生活的体验中，方能体味到荷花的高洁。在末节，表明“今夜我就做一支风中的荷”，要在江湖中，在雨水的滋润下，孕育“绿色的花果”。这显示了诗人在污浊横流的社会中发出的精神宣言，具有憾人的感情力量。如同作者写“深夜情结”，这“荷花情结”也对应着作者相同的生活背景。在商场中，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有很多人往往迷失人生应有的品德底线，作者身在商场上，却保持着一个诗人的高尚精神品格，因此，作者用诗歌中的荷花意象，表达出内心的纯洁信念，弘扬了一种高尚的道德情操，给人们带来心灵的感动和陶熏，显示出现代诗歌的社会教化和精神导向的文化品质。 在诗集中，“夜雨情结”和“荷花情结”两种情结，互相依存，互相辉映，这就形成作者笔下抒情主人公的完美形象。可以说，诗人黄晔在诗歌中塑造抒情主人公形象，开拓诗歌美学意境的创作实践是成功的。 现代诗歌的语言是现代诗优秀作品中的重要元素。这种诗歌语言，应当体现“巧”和“奇”，而不应表现出“僻”和“晦”，而且应当在遣词用句上保持诗歌的优美流畅。黄晔的《深夜的雨》诗集中的语言，有着自己的特色。这一特色主要表现在“意境语言”的运用上。“意境语言”，指的是在诗歌中一行或几行诗句中构成一种独特的意境的语言。这种语言在构造意境中用的巧或用得奇，就构成独特的“意境语言”。例如诗集中下面的诗句： 探寻来时的古道 一阵阵瘦风疲惫身心 驼一车马饷草 喂养干枯的心情 问山高水远 问月高风清 问马蹄声声 ——《我想借你深藏的灵感》 在这六行诗句中，“喂养心情”这一动宾结构不遵循词性逻辑而按照诗意逻辑进行组合，显出一种优美的意蕴；“问”“山高水远”、“月高风清”、“马蹄声声”，我感到既不是拟人，也不是拟物，而是通过勾勒三幅幽远的图景，使读者沉入一种富有美感的诗意中。在这一语言构成的意境中，关键语言的选择运用，将诗歌主人公对精神生活高尚追求，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语言的运用，体现了“巧”和“奇”。又如下面诗句： 半明半暗的思维 在夜的长廊里穿梭 梦醒时分 一只狐狸游荡 ——《男人的精神》 在聊和无聊之间来往摆渡 一盏橘黄色的油灯忽明忽灭 远近冷暖 成败得失 春秋冬夏 在忽明忽暗中反反复复 ——《远方，一个心智的倾听》 第一段诗表现的是一个搏斗者在商海中拼搏而无人理解的心情，在“半明半暗的思维”，“夜的长廊”，“梦醒时分”的同质语流中，加入“一只狐狸”的意象，构成了一个暗夜里动物奔走的意境，生动地表现了主人公在生活中拼搏而孤独疲惫的心态；第二段诗表现的是抒情主人公在尘世的劳碌中内心产生的超脱尘世的情绪。因此，用“一盏橘黄色的油灯忽明忽灭”，而“远近冷暖”、“成败得失”、“春秋冬夏”在灯光中“忽明忽暗”和“反反复复”，这些准确的重叠词语形成一种优美的语言链条，使诗歌构筑了一种淡静、幽深的意境，从而强化了诗歌的主题。 读黄晔的诗，我想到两个问题。一是现代诗歌应当表达些什么，或者说诗歌表现生活要表现些什么，是低俗的，无聊的，或是表现纯粹个人的无病呻吟，还是把目光投注到人生圣洁的舞台，去表现，歌颂人世间的美好事物，崇高的精神品格？我感觉到黄晔的诗歌，以自己的真诚赞美了浊世中的纯洁，唱出了人间真情的歌声，让人间的舞台上长出高尚纯洁的精神之花。二是现代诗歌如何继承我国古典诗歌传统。我国古典诗歌根植于中华民族的历史语言，正是这种语言构建了我国辉煌的古典诗歌，而古典诗歌的语言、韵律、意境是汉民族的特有的文化精华，在发展现代诗歌中如何将这些民族的精华元素注入现代作品中，形成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新体诗歌。例如，如何在现代诗歌中营造诗歌意境，并注入新时代的思想元素，使之成为一种既具有民族特色，又具有现代气息的诗歌风格。黄晔的诗歌，在营造现代诗歌的意境方面做出了努力，进行了探索，这是很可贵的，很值得提倡。这两个问题，一个是写什么，一个是怎么写，我们欣喜地看到，黄晔的这本诗集就为这两个问题提交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我们相信，诗人黄晔在其诗歌园地里，必将收获更丰硕的果实，为祖国诗歌的天空增添更多更美的光彩。 写于2012年10月3日•广州 晨思文，著名诗人，诗评家。本名黄卓童，广东人，华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本人诗作和评论散见《中国当代诗人》、《中国当代爱情诗选》、《左诗苑》、《中国当代诗人作品选》、香港《新文学》等图书杂志，近年来逐步走红网络诗坛，现为《知更鸟•中国文学社区》中的《知更鸟诗坛》当家版主，他对网络诗歌的研评，广受诗友好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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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6 08: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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