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酒杯】《十年等得一份缘》黄晔叙事诗魅力初探（诗评）

华园梦

      叙事诗，是诗歌类型一种，较常见的故事诗，属叙事诗范畴。利用诗歌叙事或说故事，写得好的作品不少，古代有《孔雀东南飞》、《木兰诗》、《长恨歌》等，现当代这类诗虽多，却少见上乘之作。

      对一般诗写者，很难写好叙事诗，内容还在其次，难在写法。也就是怎样用诗的手法叙述，如何蓄含整体寓意，形式和内容不能达到完美统一，这是问题的症结所在。结果往往流于形式，只用诗的躯壳即分行来表述事体，且一泻到底，与散文或故事方式叙写，本质上没有彰显不同。实际只重视诗的外在，却忽略诗的内核，导致中心思想不突出，主体精神不明确，所谓形散神也散，这样的诗内涵不深，外延不远，读来味同嚼蜡，诗意自不会得到提升。本想借鸡生蛋，却生出畸形蛋，有损鸡的名誉，毁了蛋的形象，一损俱损，实在得不偿失。

      黄晔的诗歌，从大概念理解，叙事诗不少，把日常工作、交流、生活中经历的事，以诗的形式表述，起着记录、静心、思考、观照、积累、提高等作用。有些诗看似白描，却并非如许多叙事诗那样浅白无味，每节都存有亮点，甚至边述边闪灵思，出哲悟，寓深意，整首读下来，立见盎然诗意。用诗式叙事，事借诗还魂，这样的尝试算得上成功。

      初读黄晔《人生只篆一块碑》这首诗，看上去只是普通叙事诗，由门前一块石碑看过去，看到别的萧索景象，然后借由此说开去，说些大家似乎都能说的话。但若细嚼慢品，味道则完全不同初感，诗境开阔，诗思深远，诗意凝重，可以说内涵丰厚，外延宽广，是非常好的一首诗。

      单从诗题看，重量就不轻，人生、只篆、一块、碑，这样拆解品读，哪一个都沉甸甸的，仅人生和碑这两个意象，就足够深重。如此一来，谁还认为这首诗是平淡叙事诗呢？

      第一节，“很小的时候记得/农户门前立有一块碑/碑是先人用青石凿的/后面是土坯的房”，“很小的时候”是诗人出生大概时间，但这碑不知在诗人出生之前什么时候就存在了，说明碑的历史较为久远，碑的意义确实非同寻常，对后人的影响可以想象。

      这块碑处在哪里？是“农户门前”，即立于农村土地之上，顺带在说自己的出生地。十分重要的是，这块碑立于此，正郑重地说明土地的贵重，农民的不可忘记，体现诗人对土地的原始情怀，对农民的朴素感情也可见一斑，暗含对农村、土地、农民感恩与虔诚的情结。诗人不忘大地永远的厚爱，不忘自己的来处和拥有诸多的好处，其实所有人都该饮水思源。“碑是先人用青石凿的”，指明碑的材料是青石，认为也是以青石自喻。先人为什么要凿这块碑在此？这又引起人的阅读兴趣。这里既强调碑的背景，又隐喻自身内在，还起到叙事的起兴作用，真正一举多得，又不露技巧痕迹，可谓十分高明。但最为关键，是将诗人出生背景、坚定信念隐含其中，为后面做好铺垫。

      第二节，“荒芜的村庄/长满杂草/惟有清明亦或冬至/路过故乡”，这里初看还是简单说着所见场景，但真实蕴含却又不可谓不深。时间延伸至今，这里依然荒芜，长满杂草，这在诗人是不可想象的，感情上也难以接受。手法是白描，实则既含隐痛情感，又在深沉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时至今日，农村的天地依然没有多大改变？是谁让它还如此滞后？这又有否自己的一份责任存在？“惟有清明亦或冬至/路过故乡”正说明诗人对故乡这番景象挂念心间由来已久，禁不住经常来走走看看，忘不掉自己成长经历，忘不掉故土，无论如何割不断与故乡的情感纽带。这里的不忘，不光有忘记意味着背叛意思，也有呈现情感隐忧和发出质问的两重意图。

      第三节，“找不着北的故土/一朵柿子花正在开放/儿时的追逐/在大坟包头隐逝”，此节所见情景和所生情感是上节的延续，作进一步补充是有必要的。“找不着北的故土”既指由于这里的荒芜，完全不是小时的模样，令自己看不到原来的样子，辨不清哪里是哪里；也指没人过问或实在找不着发展方向，使得故土如此零乱不堪，不仅破败的是景象，更是此刻内心的灼痛，这其中隐藏的或者说感叹的底色，必然是大爱博爱，这种爱显然已隐存心底多年。正因此，现在这里情形依然没有改变，不免使诗人心有所愁，一种急迫心理就这样被突显出来，关键暂时又不知如何解决，因而才“找不着北”，显然，故土也借指诗人自己。是啊，“儿时的追逐”，如果没有对未来的浓浓期待，怎么会兴奋地追逐？可如今情景依然不堪一看，自然会让诗人心生感伤，“大坟包头”既是指代，也是借此宣泄这种情绪。最为厉害的表达，是“一朵柿子花正在开放”，即在说，明明人生正处辉煌阶段，却无能为力改变家乡这荒芜，对于生命意义而言，也不过南柯一梦罢了，如这清明时节悲凉氛围一样，免不得令诗人心里难是滋味。

      第四节，“人生只篆一块碑/青石的，土坯的/钢筋混凝土浇筑的/丰碑与口碑”，此节哲思产生自然，由景到情，最后上升到人生之碑这种高度来认识和想象，显得水到渠成。情感至此，诗旨自然出现，所以把诗题用在这里最合适。这块碑，是生命总结，蕴含人生功绩，蕴藏大爱情怀，强调这块碑对人的重要。有的人生之碑像这青石一样，有的是“钢筋混凝土浇筑的”，而有的只是“土坯的”。但不管碑的构造如何，人生必要有这样那样的碑，所谓“丰碑”，所谓“口碑”，有它则不枉来人世走一遭，彰显生命追求的深远意义。

      最后一节实际上也是在自问，自己的人生发展到今天，多想篆刻出这样的一块碑来，可是日后会有吗？此生是否有资格刻上一块碑？岁至今日，却依然模糊，藉此流露浅浅的困惑。依事实看，诗人过于谦虚，诗人现实中对社会贡献已非常之巨大，口碑极好，丰碑不立而自立。

      可见，诗人在写这首诗时，内心世界极其宽广，情感无比饱满，想象十分深刻而丰富，不得不让人震撼。整首诗，自景至情，触景生情，情景交融，最终上升到生命和精神高度，目光由低到高，由近推远，自然而然，体现诗体结构的高度纯熟。叙事方式简略，不显大气磅礴，却明明隐于其中。诗人情思震颤，情感细腻，情怀力如扛鼎。所有这些，如不深读挖掘，不作进一步想象和品味，实难获得这样的阅读快感和品思美感，更难发现诗人眼界的高远、精神的宽阔甚或伟大。

    像这样集叙事、抒情、哲思和佛缘等于一体的诗，黄晔诗中根本不鲜见。

附：

《人生只篆一块碑》

文/ 黄晔

很小的时候记得

农户门前立有一块碑

碑是先人用青石凿的

后面是土坯的房

荒芜的村庄

长满杂草

惟有清明亦或冬至

路过故乡

找不着北的故土

一朵柿子花正在开放

儿时的追逐

在大坟包头隐逝

人生只篆一块碑

青石的，土坯的

钢筋混凝土浇筑的

丰碑与口碑

2016年4月1日

江南竹子

华园梦兴致欣然，作品一篇接一篇的。但确实需要再精雕一下下更有质感哦！

华园梦

[quote]江南竹子 发表于 2016-4-1 16:59
华园梦兴致欣然，作品一篇接一篇的。但确实需要再精雕一下下更有质感哦！

中午才开始写，所以还需要做进一步修改。

香雪婉儿

感谢华老支持，大将压后阵哈

华园梦

[quote]香雪婉儿 发表于 2016-4-1 18:43
感谢华老支持，大将压后阵哈

婉儿过奖。今天上午突来兴趣，顿生灵感，利用午休时间，草成此文，让婉儿见笑。还会不断修改，尤其节后上班，有的是时间。

香雪婉儿

[quote]华园梦 发表于 2016-4-1 18:53
婉儿过奖。今天上午突来兴趣，顿生灵感，利用午休时间，草成此文，让婉儿见笑。还会不断修改，尤其节后上 ...

上班有时间上网，真是好不快哉，嗷嗷羡慕

华园梦

[quote]香雪婉儿 发表于 2016-4-1 18:43
感谢华老支持，大将压后阵哈

需要说明的是，这是我人生第一次针对一首诗这么细致地评析，其中自有粗浅之处，还请婉儿批评指正。

华园梦

[quote]有缘人 发表于 2016-4-1 18:54
谢华版高评！

谢谢黄董，我首次针对诗歌写诗评，还彻底不成熟，有不到之处，还请黄董多加原谅为盼。

华园梦

[quote]香雪婉儿 发表于 2016-4-1 18:54
上班有时间上网，真是好不快哉，嗷嗷羡慕

哈哈，我一直这样认为自己，我是党国养的猪……不过，从天天呆在缘网，你应该可以看出，不用如此方式消磨时间，实在难受。所以，人是难以满足的动物，这样不好，那样也不好，不知到底怎样好。我困惑。

香雪婉儿

[quote]华园梦 发表于 2016-4-1 18:55
需要说明的是，这是我人生第一次针对一首诗这么细致地评析，其中自有粗浅之处，还请婉儿批评指正。
是的，黄总的诗歌如果要细致解析，有许多可圈可点之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