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作品】阿九（小说）

微雨青荷

一

阿九是我上初中时最要好的同学，阿九很美丽，她的美是那种很具艺术感的美，像维纳斯娴雅却又不失野性，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用在她身上可能最为合适。十六七岁时的阿九往街上走一遍，身后会不知不觉跟上许多小花痴们。

但是阿九却是骄傲的，男生们把她当女神样的喜欢着，女生也不讨厌她，因为她温柔和气，善解人意，那帮涩涩小女生们谁会拒绝得了这样的友情。

因为我与阿九家住得很近，上学时两个人常会遇上，坐座位时又分到了前后排，所以不觉中我与阿九成了最好的朋友。

阿九也只比我大一岁，但她个子却很高170，我160的娇小身材和她走在一起就常有和她成双成对相衬的感觉.阿九凡事会护着让着我这个像她妹妹样的好友.老师喜欢我是因为我骄人的学习成绩,而所有老师们也很喜欢阿九,我想可能是与她的可爱美丽也有关吧.

听说那时班里的男孩子们大都喜欢阿九,当然谁都知道阿九很听我的,所以我也常感觉阿九就是我一个人的.想讨好阿九,先要和我也要拉好近乎.

当时最直白喜欢阿九的是我们的班长,因为他的心迹差不多全班同学人人知道,他要是敢说某同学这里那里不好,那同学会怪叫着阿九的名字. 班长一下子就没了声音,而每每此时阿九是又气又羞,连带着我都恨上我们班长,见了他就对他瞪眼睛,好像我们有了仇.

微雨青荷

阿九并没喜欢上谁,她只和我天天一起玩,那时我们相约要考上幼儿师范,这样就可以离家远远的做着自由的小孩.


(二)


中考过后,我考上本校高中,而阿九却落榜了.我们不得不分开.但是我们星期天还是常见面的.乍一分开觉得很是失落,两个人开始写信.


有一天,我们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你是不是初中有同学在XX中学”＂是”我欢快地回答＂是男是女?”＂女的啊?怎么了?”那个不开笑脸的小老头才拿出一封信递给我,并语重心长地说:＂你可不能早恋哦,你看”我顺着他指的地方看:那个白色的薄信封迎着亮隐隐约约地看得见信抬头的称呼是:＂亲爱的玲,更奇了的是结尾还有:吻你两个字,不偏不倚的露出这些,换谁谁不以为是两个小恋人的卿卿我我?哈哈哈,我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了,因为心里透亮透凉的,要真是有什么来历不明的地下恋情信落到老师手里还了得?不让父母给打半死也差不多.


赶紧的回到家中又忙忙的给阿九回信,诉说今天我在老师那儿遭遇的一切,末了还开玩笑地和阿九说:＂敢情你不是真的爱上我了?小同性恋”


  


两个小女孩就这么疯闹着过去了一学期.


第二学期开学都好久了,我都没收到阿九来信,我寄过去的信她也没回,到她家找她她也总是没回家.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在心里忐忑不安着.正打算用周五来逃课去阿九学校看看,阿九却来我们学校找我了.她带我去了她现在补习的中学．


那是一个乡村中学,座落在离我们小城十几里外的山脚下,她带我在校园里转悠了一遍,过后就拉我出了校门,阿九羞羞地对我说:＂一会让你看个人”＂谁?这么神秘?”＂嘘”她让我不要说话那么大声:”又轻触了我一下说:＂他来了”我抬头一看:＂一位又高又帅的男青年拎着一个水桶从我们面前走过.”＂是他?”阿九迎着我询问的眼神点点头.阿九带我七拐八弯地走进一个小山坡,林木深深的,幽幽的.一会儿工夫:那个男青年也来了.此时阿九方郑重地为我介绍:＂峰,我的语文老师,班主任”峰却很熟悉地叫着我的名字:＂早就听阿九说过你不知多少遍了.”呵呵,我只会傻笑,我这小女生哪见过这样真情实地的恋爱场景?那天就只他们俩说着话,我在一边不远处采野花.


　三

这次过后阿九将她与峰的点点滴滴开始与我分享,但是她们的恋情也是要绝密的,因为早恋本来就是让大人视为洪水猛兽的大事,更何况她们还是师生恋?



峰比阿九大七岁,刚刚从师范大学毕业分到这所中学,才带阿九所插的班半年.也许爱上一个人真的只要一瞬,峰第一眼见到阿九就像遭了雷击,而此时却又刚好阿九亲戚(也是老师)要峰为阿九补习功课,惹人的红袖天天就在身边,任是孔夫子训导了一万遍:”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非礼勿言”也是无益.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理由,真的不需要牵强借口.峰此时已到了婚娶的年龄,家里父母天天催逼着要他找对像,而他却总是不理,他心里想着要等待他喜欢的女孩长大.


世上也许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的爱情还是让阿九的那位亲戚觉察了,为此事亲戚和差不多是好兄弟峰闹翻了,并扬言要将峰告到教育局去.


阿九的家人也知道了,她那酒鬼老爸放出话:＂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们别想”那些日子阿九的日子真的不好过,所以再一轮中考阿九的落榜也以变得理所当然.峰偷偷找到阿九让阿九继续读书,并表示一切用费由他来出.


可是阿九不这样想:她心里就想着和所爱的人能在一起就行了,何必要为读书受着那份罪,她每天还在家尽力讨好酒鬼老爸,并立即接手了家里的啤酒生意.才十几岁的小女孩对生意的内行让人吃惊,而且阿九还不怕吃苦,有时一车货来了半夜三更找不到人卸,又不能担误车主时间,就自己和家人一起下,夏天啤酒热销时,阿九常白天坐车上酒厂进货,晚上又连着当搬运工,我曾背下问过阿九为何这样拼命?她对我说:想让她爸爸感动同意她和峰的事.


造化真的是捉弄人,就在阿九这样不停拼命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她亲戚带来了峰要结婚的消息.


我是真真切切见证了阿九生病的那个人,阿九一连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摇摇晃晃地起床,她把峰的照片拿出来边哭边对我说:＂这是我的初恋,我的心都死掉了”我也陪着阿九掉泪.从那以后,阿九不管家里生意了,也不再和她酒鬼爸爸说一句话,而她的酒鬼爸爸自这事以后却时时小心讨好着阿九,阿九对他冷冷的.

微雨青荷

四



阿九开始自己做着生意,她在城里小百货商行盘了一间店面,自己去合肥芜湖那些小百货商城进货．我一有空就会去她那儿坐坐,她对我说要挣好多好多钱,我问她要好多钱干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只是她这时的衣饰已非常时髦,把那个本来就美若天仙样的阿九衬得更惹人注目了.


我有天放学后见到一个男人坐在她小店里,不知为什么第一眼看到这男人竟是很厌恶,人真的生来有相吧,有的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我记得那天我对那个男人说了很不礼貌的话,好像还很凶,为何这样我现在也不记得了.过后我听阿九说那人问我是谁?怎么这样说话的?我反问阿九那男人是谁?阿九对我交待那男人是华,她这次从省城回家的车上认识的,是在XX厂工作的(就在峰学校不远),不知为何我一听到那个方向的人就觉得好亲近.她对我说华多才多艺,会唱京戏会下围棋知识渊博,说什么他都知道.我不好再说什么,但是就我小小年纪也觉得这人不好,但又说出不个所以然来.



有一天华又坐在阿九小店,不知怎么的让阿九姐姐找来将华狠狠地骂了一顿,说他有老婆有孩子,狠心狗肺地骗人家小女孩?过后我问阿九对此事的想法,阿九说:＂我姐弄错了,华和我解释了是他朋友的家,他常去玩,让不了解情况的人以为他结婚了”也许恋爱中的人都是傻瓜加笨蛋吧.那个华怎么说,阿九就怎么信.


这一次阿九家里还是一样不同意,但这次是她家里人作了调查这华人品不合格才阻拦的,可是受过了一次巨大伤害的阿九哪里还听得见这些,她坚决果断和那个叫华的男人私奔了.

微雨青荷

五



一晃又过了两年,我也高中毕业了,没考上大学也就不再复读.


第二年刚刚二十岁就披了嫁衣,其实不知道那一代的父母是否都不开化,男孩子女孩子稍一接触就觉得是冒天下之大不违．我说实话当时会结婚也是让父母逼的,他们要么就是你呆在家做个女圣,要么和男孩子来往就要有姻缘．当时我的结婚让所有同学大吃一惊,我的要好女友甚至问到我以后是否后悔?我记得当时是这样回答的:＂他是我初中同学,同学之间最能了解彼此秉性.他是好人＂一年后我们的孩子出世了,不久阿久也回到小城了,手里抱着一个和我们家差不多大的孩子.


再次见面那个激动啊!我执意让阿九一家和来我们家一起聚聚,阿九来了那个华也来了,到了这时候我已经对那个华完全没了敌意,只是希望他能好好待阿九.我们两个发小抱着两个孩子有着说不完的话,而华和我老公喝着啤酒聊着围棋,老公还很兴奋终于找到棋友了.


而此时阿九根本连娘家也没回,她觉得自己落魄了没脸回娘家.她和那个华身无所长一无所有,只好呆在那个华家里啥事也不干,可是,人总是要吃饭的啊?自己不说,孩子怎么办?阿九只回到小城时到我家来过一趟,以后就再也没来过了.我有心惦记着她,却一来不知到哪找她,二来孩子太小也离不了我.


这样又过了快半年,我有一天不知听谁说的,说是坐在汽车上看到阿九了,她在路边摆了一个修自行车的摊子,这个骄傲的阿九竟连我也不愿见了?


我是谁?能这样吗?

微雨青荷

知道这些以后,我特意向单位请了半天假,一个人步行朝听说的那个方向一路找过去.在一片车一过就一阵灰雾的三岔路口我真的看到了阿九,她黑了瘦了,可是依然那么好看,摊子上的生意出人意料的好,华修理阿九就在一边找钱卖配件,我站在边上阿九连话都没时间和我说.看到这些我是多么开心,因为我知道阿九不会是那么容易倒下去的人.


那天晚上我就在阿九他们租住的房子(其实就是棚子)里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临走时阿九说了一句:＂好的时候朋友很多,落难时能来才是真的”我在心里同意阿九的说法,＂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阿九小小年纪已悟尽世态炎凉．

六



阿九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们渐渐地搬到城里开起了小型的售车行,一条龙的.我们一家三口晚上常去阿九那儿吃晚饭,吃过了两个男人下棋两个女人说话两个孩子刚好又是一对玩伴.此时阿九又恢复了以前的体面与优雅,也许有的女人身上真有那种天生的贵族气质,我不知阿九何时还在百忙之中去学了理发手艺,她家隔壁的一家发廊转让,她立马接了过来像模像样地开起来了,日子真的越过越红火,华也一改以前那幅萎缩样,变得气宇昂扬,人是英雄钱是胆吧,有了钱之后的华现在看着也像那么回事了.听说阿九的家人现在也和他们来往了.事情过去了这么些年,阿九对她那个酒鬼老爸早就不记恨了.阿九的女儿回外婆家宠得让阿九嫂子都不高兴了.

微雨青荷

不久我也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酒店,老公又要上班,里里外外所有事全是一个我,有时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这样的忙碌让我时时焦躁不安,人又累压力又大,时时就像是一枚炸弹一触即发.有一天阿九刚好到我酒店玩,我不知何事和老公火了,当着阿九的面对着老公又吼又叫,阿九过后将我一个人拉到房间说我:＂你这臭脾气真的要改,我要是男人我早就反了休了你”我气得捶了阿九一下,她叫:＂这丫头现在真是野了,还学会了打人?”我又让她逗笑了.



看到阿九现在的样子我真的为她开心,日子要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直到我们终老该有多好.



七

我万没想到的是那天阿九来找我是说要和华离婚的事,当时她看我不开心就将自己的事咽回去了.
原来那个华真不是好东西,有了钱他妈的就不知自己几两重了,他每次骗阿九出去进货拿着大把的钱就躲在城南的一个小旅社里和一帮人赌博,且欠下了大笔赌债．偏偏阿九又是极好强好面子的人,一次两次他胆子也越来越大,竟又和一个开美容院的女人勾搭上了.
得知这些我气得直跳,对阿九说:＂要不咱们找些人给那个王八孙子放些血?”阿九摇摇头,低声对我说:＂我姐以前说他的事也是真的,只不过是那时他已离了婚,我结婚以后才知道他还有个儿子.那时我就想已经这样了,就和他好好过吧.你不知道我现在连话也不愿和他说一句了.＂
祸不单行,阿九的酒鬼老爸因长年酗酒已属酒精中毒,性命也危在旦夕.临终前酒鬼老爸拉着阿九的手说:＂女儿,是爸爸害了你,我那时不想你和那个乡村穷教师来往是怕你以后嫁到农村受苦,早知道会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当初为何要阻拦你啊”一时间哭声一片．．．．．
阿九老爸又示意阿九打开他床头的那只小箱子,最底下放着一叠全是峰写给阿九的信,全让他扣压了,他老爸还伙同阿九的那个和峰同事的亲戚骗了峰,说阿九已同意和她那个亲戚订婚,并讥笑着峰:人家家里可是有一个木材商行的主,你一个穷小子以后拿什么来养我女儿?其实阿九的那位亲戚也是真的喜欢阿九,他也曾狠劲地追过阿九,无奈阿九的眼睛都懒得瞟他一下,这位近水楼台没得月的小人,就设来计来折散这一对师生鸳鸯.他一次又一次地对阿九老爸说着峰的坏话,教阿九老爸怎么怎么分开他们.
那时人们之间的信息往来除了见面就只有写信,也没什么手机之类.峰一来见不到阿九的人,二来阿九竟没了任何音信,再上受到阿九亲人的嘲讽,他也觉得不能因自己耽误了心上的好女孩,意冷心灰中就草草成婚吧,也算是对父母有了个交待.

微雨青荷

我得知这些的时候已是很久以后,我有天正在忙着,员工说是有人找我,出来一看竟是峰,这么多年没见,他还是老样子.峰是为阿九来找我的,他说他收到阿九一封信就只有几个字,让他到城里来见她.至于怎么见在哪见他一无所知,好在他听一个熟人说我在这开了酒店就找到了我,我也不知阿九何时又联络上了峰,虽然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我还是叮嘱了峰一句:＂你现在已经有家了,你所有的举动都要把握好自己”峰点点头.我让一位员工到到阿九妈妈家去将阿九叫来了,然后他们就一起出去了.



八
再见到阿九又是几个月之后,那天阿九跑来火急急地问我哪儿能找到＂?”＂去你的吧!你找做什么?”阿九将我拉入房间告诉我她正和江苏的一位老板在做大米生意,人家指明到了这边要有＂”陪着才行,生意场上我也有些知晓有些道貌岸然的男人酒足饭饱之后的德行,＂到哪找呢?”两个女人竟为这个问题难住了,阿九猛想起我们初中有个同学就在开美容院,说是美容其实暗地里就是做那种皮肉生意.对了,去找她.
第二天,阿九来了,我问她昨天的事怎么解决了?她张口一句:＂她妈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当时都愣住了,因为我第一次听到那么纯纯的阿九说了这么粗的话.原来,她找到我们初中的那个同学,要了一个,只匆匆忙忙像做贼样的陪了人家一个小时,开美容院的同学就收了阿九600块.这事…….
我给阿九倒了一杯茶,和她坐到房间聊聊,我问她见到峰之后的情况,阿九笑了说峰叫她“小老子,你就别这样折磨我了,我这就回家离婚去了.＂”那你怎么说?”＂你说我能做那缺德事吗?不为她老婆着想也要为他孩子着想啊”＂你是对的”我赞赏道.阿九忽然很骄傲又很不好意思地对我说:＂你猜峰现在是什么了?”＂什么?”他早已是那所中学的校长了,城里的X中也好几次要调他到城里来呢”我们一起峰的出色而高兴,可惜这本该属于阿九的幸福却因命运的作弄离阿九越来越远.
我对阿九说:＂你现在是独身了,要是有中意的人品又不错的就嫁了吧,不过这次可一定要慎重考虑好.不要让那些外表虚幻的美好所迷惑,”＂是的,两个人在一起能情投意合,日子就是苦点,恩恩爱爱的也是幸福”
可是阿九又对我说:"这一生她不想要婚姻了,最好是找个情人,这样就不会有情感的负荷"我让这些奇谈怪论惊得目瞪口呆,阿九却又咿呀着哼起了京戏：＂苏三来到了洪洞县．．．．．．＂那一刻我觉得身边的女子像狐媚样的离我很远．．．．．．

微雨青荷

九

一晃又是很久没见阿九的踪影,我也忙得无暇去打听她的情况.


有一天晚上很晚了,我忽然接到一个长途看区号是020这会是谁?打错了吧?但一直在响,只好拿起话筒:”喂””是我啊””什么?阿九,你跑哪去了?””我在天边呢,那端阿九在吃吃地笑.


那天晚上我们通了快一个小时的,因为感情阿九又一次将自己放逐天涯。峰一次次的来找阿九,他愿意放下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只要此生能守在阿九身边.他甚至已在家和老婆闹着离婚呢.


＂深爱，所以我必得离开”那头的阿九哭喊着对我说:＂他是我心中的那个神．其实我早就是他的女人,前生今世来生，你信吗?”我哽咽着. 也许人世间的的缘份，诸多悲欢离合冥冥中早有注定了.难道发生在阿九身上的这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世上的男女多情如斯,焉知福祸?......

一路花开

这个世上，也许有一种爱，不求拥有，不求白头，只要那个人过得幸福就好！

微雨青荷

[quote]一路花开 发表于 2013-4-25 19:55
这个世上，也许有一种爱，不求拥有，不求白头，只要那个人过得幸福就好！

的确~，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