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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疼,叫不忍心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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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22 19:01: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诗心梦影 于 2020-5-22 21:14 编辑

有一种疼,叫不忍心责备
⊙诗心梦影

五月的下午,他驱车载着我前往乡下。目力和心情都得到极大舒展。汽车驰过翠色欲流的柏油路,两帘流动的浓碧极为养眼。

走完国道,当车拐进乡间柏油路时,手握方向盘的他忽然说:“啊,你们这里也有种水稻的?”我一笑,不答反问:“你再看看一一是水稻吗?”“啊,是麦子。”他咧嘴一笑。喜欢这从深心泛出的涟漪儿,仍是初识时那种可爱得带着淳朴味儿的笑,看着特舒心。

他的家乡以水田为主,家家户户种水稻,至于旱地,不多,每家每户有一点,即菜园。我的家乡则恰好相反,基本都是旱地,种植的也自然都是适合旱地的庄稼。记忆中,麦子、棉花、黄豆、玉米、芝麻和花生等,家家几乎都是整亩整亩地种。这种情况后来又有所改变:乡亲们将土地改为了大面积种植时鲜蔬菜,生长期短,从种到卖,也就三两个月,最多也就五六个月吧,用乡亲们自己的话说,就是“来钱快,过瘾!”但无论怎么改,旱地就是旱地,在我的家乡,总也少不了麦浪翻滚这一道风景。

不知是麦穗儿太沉了,还是前两日风雨太大,只见原本应该是齐整整的麦子如今这里一片那里一块倒伏下去了,麦子的光泽也比较黯淡,完全不像孩童时代记忆中那成熟的麦子:金黄金黄,连麦芒都在新阳的照耀下熠熠生香,乡亲们壮实的身板弯成虹,镰刀相伴笑音飞舞。其中,就有父亲(那时的父亲半工半农,平日上班,休息时干农活)。

哦,父亲!正当年的父亲如今老了,正当年的乡亲们,如今也都老了。就像眼前这些麦子,连五月的风儿,也掀不起记忆中那漂亮的麦浪。我不禁略带几分悲伤地如是想。

因为这场疫情,他与我同休的时间之前总是错过。今难得同休。上午处理了点事。下午,我们决定去乡下看望老父。

父亲不在家。

其实,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他一定又是在港湾牌场打牌去了。四月初,我和爱人去看他,他也不在家。我与正在打牌的父亲匆匆通了个电话,并叮嘱他注意身体就挂了。

提及父亲,心中总是莫名的有点疼。

母亲离世后,父亲终于得以解脱。之后,自己又被诊为重疾。四个月内两次住院,第二次出院才四天就封城封村。禁足了这么久,老父自然想外出融入社会。这种心情,我们还是多少能理解的,所以也并未多加阻止。直至后来无症状感染者出现。

那天下班途中,我边走边给父亲打电话嘱咐他不要去港湾集聚打牌了,父亲连连答应,还说派出所也在抓,禁止扎堆打牌。我想,如此甚好。挂断父亲的电话我又拨打嫂子的电话,叮嘱她平日里讲话不要与人距离太近,还暗示她监控下父亲不要再去牌场,一家人的安全最重要。岂料,才过了几天时间,快下班时我就接到嫂子打来的电话,她说父亲不听,歇了两天依然天天去牌场。一出办公室门,我一边走一边即刻拨通父亲的电话再三强调说明为什么不能去那种人多的地方,因生气激动,话语明显带有火药味,连路也走岔了一截(我忘了,因疫情其他几个校门都是封死了的)。但父亲毕竟是父亲,怕他心里难过,第二天我又拨打父亲电话,故意与他聊聊,这次语气万般温柔。

这样又过了几天,嫂子微信留言,说父亲还是每天去牌场。我叹息一声说:算了。听天由命一一就由着他老人家去吧。反正,解封后乡下也都没怎么重视。你们自己多注意保护。嫂子也说是。

自从决定不再约束父亲后,我自己也轻松一些了一一平心静气接受一切,好的、不好的,当然也包括感染新冠。

父亲不在,屋子锁了。到嫂子住的屋子去,她也不在一一难道,她和可可在三叔三婶家玩耍?于是去婶家。婶说,嫂子带着可可去县城的家里了,早上去的,可能晚些才能回。你爸在港湾打牌,应该快回了。正与婶絮叨些闲话的当儿,父亲就骑着单车回了。

从父亲骑单车的身影看,他精神状态似乎还好。见到我们,父亲有点不好意思,一边说这疫情期就不要特意来嘛,一边又忙着解释说他在家睡了几天的,但不能老在家睡着呀,所以就去打牌混混精神了。。。。

其实,这次回家看父亲我原本是想避开港湾打牌一事不谈的。现在既然父亲自己先说了,我就只好接下话题。但我也只是淡淡地说,疫情没完全去,而且在一段时间内还将长期存在,这安全问题您自己还是注意下的好。

相跟着父亲进屋,发现老人家还是瘦了一圈。老人就是老人,在我们都穿一件薄衫时,父亲还穿着两件,里面是T恤衫,外面是件春装,长裤,脚穿我给他买的老年人运动休闲鞋,父亲说最初感觉有点紧,但上脚后还蛮合脚。

接着,我们聊父亲现在的身体,聊他的曾孙女,聊他的外孙子,聊他种的菜,也聊疫情期他读的书。唉,真后悔,这次咋就忘了给父亲带几本合适的书来呢?可能是因为想着他去打牌就没时间看书吧。不管怎样,下次我一定会记得的。说话的当儿,父亲见我们都戴着口罩,他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揉皱的口罩给自己戴上了。

说实话,不习惯戴口罩,还去牌场打牌,这还真不能怪父亲不注意个人和家人的安全。整个乡下,都极少看见有人戴口罩,大伙儿一起自自然然地喝茶聊天打牌闲扯,小孩子开开心心一块嬉哈玩耍。总之,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在乡下,似乎疫情真的结束了,而疫情期所发生的一切,早已只是往事,只是相互偶尔谈及的故事而已。

临走,我和他分别在母亲的灵位前拜了三拜。像往常一样,父亲出门相送。我们上车,将车掉头后,又再次探头出来与父亲道别。

油门踩动,车扬长而去。不用回头,我也知道那一双眼睛一直在村口目送。不久的将来,我们也会这样子目送回家看望我们的孩子离开么?就像现在的父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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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2 16:21:47 | 显示全部楼层
      【编者按】疫情阻不断亲情,历历往事娓娓道来,有温馨的回忆,有不舍的思念,浓得化不开的亲情,氤氲字里行间,耐人咀嚼。开合的思维,在纯属文字相伴里,传递亲情的力量,予人以生活的启发,情感的反思或吐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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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22 19:44:56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佳作,问候作者。
同感。也许这就是生活,如今农村的老人大多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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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22 19:54:5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情真意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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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2 21:16:37 | 显示全部楼层
黄土地 发表于 2020-5-22 19:44
拜读佳作,问候作者。
同感。也许这就是生活,如今农村的老人大多都是如此。

是的,这就是生活。问好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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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2 21:22:31 | 显示全部楼层

5月17日的下午去看了父亲。原本没打算写什么,怎奈一些思绪总是搅扰,索性信笔写来。且作为亲情里心路历程之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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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22 21:53:56 | 显示全部楼层
诗心梦影 发表于 2020-5-22 21:22
5月17日的下午去看了父亲。原本没打算写什么,怎奈一些思绪总是搅扰,索性信笔写来。且作为亲情里心路历 ...

作为亲情里心路历程之纪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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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23 10:18:02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笔娴熟,情蕴文章,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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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23 12: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能感觉得到,每一次回去总有些痛,每处的生活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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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23 12:00:22 | 显示全部楼层
情感饱满的心情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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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4 13:42:54 | 显示全部楼层
衣振兰 发表于 2020-5-23 10:18
文笔娴熟,情蕴文章,赞赏!

衣姐姐辛苦了!敬茶,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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