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伟成《校花》谈片

柳泉居

    《钟山》1989年第3期“卷首语”：“所谓新写实小说，简单地说，就是不同于历史上已有的现实主义，也不同于现代主义‘先锋派'文学 ，而是近几年小说创作低谷中出现的一种新的文学倾向。这些新写实小说的创作方法仍以写实为主要特征，但特别注重现实生活原生形态的还原，直面现实，直面人生。虽然从总体的文学精神来看，新写实小说仍划归为现实主义的大范畴，但无疑具有了一种新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善于吸收、借鉴现代主义各种流派在艺术上的长处。”
    根据这个定义，可以把徐伟成创作的长篇小说《校花》，界定为新写实小说。
    新写实小说立足于个体的生存体验，他们不再努力去反映能展示生活必然趋向的历史真实，而试图用生活的“平常性”、“庸常性”、“平凡性”来呈现生活的原生状态，展示当代人的生命存在状态。传统现实主义再现典型环境、塑造典型人物的努力目标，在新写实小说家那里，由显性转为隐性，因此，作品里的环境往往是灰色的，时代的色彩、社会的特点，相对趋于淡化，人物，尤其是主要人物，更是由追求“高大全”的形象，转为渺小的、卑微的，琐细的，左右着作品中人物命运的，是社会，是历史，更有生活这只看不见的巨手，人物在不同的人际关系，不同的生存环境下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如孙有炳），生活和环境物化了各色人等，反英雄成为新写实小说真实观的重要表现。因此，《校花》的引子部分，采取倒叙的方式，首先点明的是主人公徐伟成在1983年“严打”锒铛入狱的残酷现实，仅仅就这一点来说，就明显区别于传统现实主义的表现。现实主义文学作品反映社会生活，总是离不开环境与历史，这样说，不等于否认了社会历史背景的作用和影响，只是这种影响和作用不那么明显，或者作者有意无意地淡化了而已。
    《校花》没有公开标示社会发展、历史进程这样的标签，只是在那平静或客观地叙述人物的日常活动与琐事，这些活动不高尚、不严肃，甚至有些猥琐，可这就是这一类人在那样的时代里的生活，尽管不属于主流，却不能因此忽视这样的生活状态。多少有点另类，但仍然属于可控范围内。这些事件算不上惊心动魄，也没有更多的缠绵缱绻，挣扎于原生态的生活中。，徐有成、孙有炳、罗娟英、杨英这群人，就人格考察，称不上不崇高，有的有那么一点猥琐但又不明显。在道德层面上考察，没有大善，也不能说是大恶。在行为举止上分析。大部分人没有蝇营狗苟，也不超群绝伦，一群普通人的平常事，构成了全部的故事，身处善恶之间，没有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也没有一个十恶不赦令人恨之入骨的。这个年代里一个群体的中国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平民化的主配角身份，原生态的生活，作为独特的审美对象，以大众的情怀，令这些人物进入另外一些大众的视野范围。读者阅读这样的作品，自然多了一份亲和力与认同感，它不同于过去阅读体验中的那些高大上的典型人物形象，不那么丰满，各有各的弱点，各有各的不足，不回避矛盾，不刻意造神，讲究“原生态”，真诚地直面人生，使得作品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兼顾。
    批评家陈晓明《反抗危机：论“新写实”》，从五个方面概括了新写实小说文本在叙述与故事两个方面的特征：1.粗糙素朴的不明显包含文化蕴涵的生存状态 ，不含异质性的和特别富有想象力的生活之流。2．简明扼要的没有多余描写成分的叙事，纯粹的语言状态与纯粹的生活状态的统一。3．压制到 “零度状态”的叙述情感，隐匿式的缺席式的叙述。4．不具有理想化的转变力量，完全淡化价值立场。5．尤其注重写出那些艰难困苦的，或无所适从而尴尬的生活情境。前者刻画出生活的某种绝对化状态，后者揭示生存的多样性特征，被客体力量支配的失重的生活。
    《校花》的故事素朴，情节相对平淡甚至略显粗糙，阅读时的这种感觉时时会使读者怀疑作者的文字表达功力，而这恰恰与批评家概括的第一条不谋而合。叙述语言多，描写语言相对少，用简明的叙述语言叙事，不用一波三折的迂回手法，或许给人的感觉是直抒胸臆，但却与人物在那个时代的生活相吻合，符合评论家指出的第二条特征。虽然写了徐伟成与四英之间的情感纠葛与波折，但整体上平淡的叙述情感，既与传统现实主义文学作品有别，也是《校花》文本通篇比较明显的所在，淡化了价值立场，也没有可以去塑造理想化的转变力量。而对于艰难困苦，或无所适从而尴尬的生活情境，却极尽铺张般地叙述描写，如对几个女主人公生活遭遇的描写，对那些猥琐之事的描写时时出现在读者眼前，这些特征绝大部分与批评家的概括相吻合，进一步验证了《校花》作为新写实小说的题材特征。
    事情都是一分为二的，《校花》这部新写实小说，充分吸取了新时期以来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中国文学发展的某些有益成分或者文学观念的某些侧重，给人以亲切随和的总体感觉，但从总体的文学精神考察，也不能回避因此而带来的事件的琐碎，人物的庸常，思想的广阔与深刻的种种不足。
    另外，文章中直接出现了一些粗话与脏话，似乎也与一种精神产品的内涵有点距离感。还有对于罗娟英野地里小便的描述，以及对小便后飘出的气味的赞美，就给人带来了异样的感觉，或者甚至会引起歧义，这样，至少不利于突出地表达作者真实的创作意愿。

香雪婉儿

另外，文章中直接出现了一些粗话与脏话，似乎也与一种精神产品的内涵有点距离感

香雪婉儿

观点明确，单刀直入~喜欢这样的评论，点赞。

香雪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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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居

香雪婉儿 发表于 2017-6-29 18:00
另外，文章中直接出现了一些粗话与脏话，似乎也与一种精神产品的内涵有点距离感

确实是这样

柳泉居

香雪婉儿 发表于 2017-6-29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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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角度评论

柳泉居

香雪婉儿 发表于 2017-6-29 18:00
观点明确，单刀直入~喜欢这样的评论，点赞。

感谢总版！

老元1

对于罗娟英野地里小便的描述，以及对小便后飘出的气味的赞美，就给人带来了异样的感觉，或者甚至会引起歧义。

老元1

这样，至少不利于突出地表达作者真实的创作意愿。

柳泉居

老元1 发表于 2017-6-29 20:29
对于罗娟英野地里小便的描述，以及对小便后飘出的气味的赞美，就给人带来了异样的感觉，或者甚至会引起歧义 ...

感谢斑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