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记忆(散文)

黄土地

黑色记忆(散文)
文/黄璜
   人到中老年，如果遇见了对的人，或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总爱追忆过去的时光。
    今天上午，我去医院看望一位遭遇黑色人生的同事。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平常话语很少，也很少与人交流，手机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件装饰品。在暑期的一天傍晚，因为骑摩托车不小心被摔，昏死在马路上，幸亏遇见好心的路人才幸免于难，他虽然在医院度过了一个艰难的暑假，但他的身体竟然毫发未损。同事们都劝他，有人说他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有人说是“破财折灾”。其实，这位同事也是第二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人，如今，这位同事恢复的不错，开学时也能勉强前来上班，在学校，他和老师每年只谈家庭和责任，拒绝谈论医药费，经过此事，他的精神境界也实现了一次质的提升，他对生命的意义也真正有了新的认知。
    说起生命，我和他也有同感。因为，我也遭遇过一次黑色人生，也是和死亡打过一次交道的人。
    那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天，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1995年的5月5日星期五的晚上，我当时是学校的教导主任，那天下午放学后，有我组织召开了全体毕业班教师的工作会议，研究布置了教师们晚上加班和周末补课的相关工作。那时小学阶段的教育教学目标是“双基”教育，一是为高一级学校输送合格新生，另一个为地方输送合格的劳动者。况且在那时，农村的小学生要想升入初中读书很难，全乡11所小学的600多名小学生中，只有120名小学毕业生才能够考取地方初中，没能考取的孩子，要么复读，要么就是回家务农。学校为了提升初中的升学率，有的小学甚至出现晚上打着马灯去学校补课的现象。再说，那时教师的加班和补课也不像现在，全是自愿的，更是免费。教师唯一的待遇就是在这次毕业班专题会后，可以享受在饭店搓一顿工作餐。
    俗话说，人有旦夕祸福。还真是的，我们11位老师在饭店一侧的两个包间中玩会纸牌，我当时在向南的包间中，包间紧靠厅堂的大门，时间不长，突然“咔嚓”一声，有人惊叫：“不好，地震。”我立马起身回头，厅堂的石膏天花板顷刻间落下，随即停了电。我本想迈几步从大门逃生，就在我站起来的一刹那，一股白烟升起，再抬头，三间饭店的砖头瓦块全都一起落下，我呆呆地站在侧面旁，此时有几位老师才反应过来，都在向饭桌下面钻，我说：“别钻了，都看见天了，我们得赶快出去救人。”小杨老师想破窗出去，我没让他这么做，原因是怕墙体再次倒塌，而造成二次伤害。此时的老校长在桌子下发出轻微的呻吟声，我叫他，他没有回答，我拉他，他没有反应。但我心中是清楚的，老校长应该没事，因为他当时就在我的身边，我也是看着他在房屋倒塌后，才向桌子下面钻的，我们这个包间的5位老师好像都没什么生命危险，不知另外包间的情况如何？我于是挪动身边的杂物，用砖头杂碎饭店大门的玻璃，我是第一个从中爬出了的人，此时，饭店外集聚了不少围观的群众，老校长慢腾腾地出来后在一旁清点人数，同时查看老师的受伤情况。也许因为我们这次用餐是出于工作，才得到上帝的庇护和保佑，我们11名教师全部死里逃生，幸免于难。没有受伤的8名教师也都默默地离开了事故现场，受轻伤的3名同志在原地等待救援，派出所的赵所长是第一个到达事故现场的，他随即组织人员实施救援，随后，赵所长让我乘坐派出所的警车，将受伤的三名老师送往附近的医院救治。
    三位受伤老师中，王老师小腿骨是轻度的骨裂，另两位老师只是轻微的皮外伤。当他们在病房住下时，已经是夜里11点时分，此时，3名伤员老师都找我要吃的，于是我敲开了附近的一家商店，为他们买来3袋方便面，看着他们吃得那么香甜的模样，我才意识到我在那时却忽视了我自己。
    我本以为我在那晚是最清醒的，直到第二天我才知道，我非圣贤，也同样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因为，我在第二天教委召开的专题会议签到时，才发现我是用一双颤抖的手签名的。
     这次会议很特别，乡政府分管教育的副乡长和一名副书记专程来参加了这次特别的会议，乡政府的领导对此次事故深表同情，但也要求我们利用周末时间，处理好善后事宜，同时要求学校确保在周一能够正常上课。针对这次事故，我和老校长那时都有同感，这样的意外事故责任在我们，我们商量的结果是，周一正常上课那时必须的，关于事故中的费用必须有我们自己解决。会后，也有几位村小校长的玩笑令人不快，有个同志对我说：“假如有那位老师遇难了，你应该要被追责的。”他的话让我很是不解。
    回想事故的细节，我们也算是自认倒霉，这个饭店原本就是危房，饭店老板租赁的房屋是房东在围墙上搭建的，那驼梁也是曾经从破庙拆迁中的废物利用，并且，厅堂的那根驼梁曾经也是用两根木头嫁接在一起的，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一个月后，那位受伤较重的王老师也来上班了，可他因为在私人诊所中治疗也同时产生了2千多元的费用，他提供给我的仅仅是普通收据凭证。保险公司的刘经理告诉我，走保险必须要提供医院的正规发票才行。为了处理这笔费用，老校长专程去找了乡医院的陈院长，陈院长联系了某市医院门诊部的一位主任。那天，我们就像特务似的，在一个私人饭店的一个包间完成了一笔交易，正当我感到庆幸时，保险公司的吴经理却直摇头，他说：“门诊部的医药发票是无效的。”这可让我们犯难了，那两千元的窟窿没堵住，却有增加了300多元的不正当支出，针对这笔费用，我们只得向乡教委领导汇报，我们的想法是想让饭店老板和房东承担一半费用，我们自己负责一半的费用。本想请领导协调一下，可最后的协调结果让我不能接受，那顿午饭是饭店老板结的账，仅此而已。教委领导临走时，丢下不冷不淡的话说：“饭店老板的损失也不小，这笔费用还是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我和老校长在那时全是傻帽，都认为事故的责任方是我们自己，也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必须处理好这笔费用，决不能从学校的办公经费中列支。我们不得不求助保险公司的吴经理，吴经理是个热心肠，他很同情我们教师的这次遭遇，在他的协调下，从省城医院的病友那一笔笔地凑齐了办理保险所需要的发票。
    那次事故的发生已经是22年过去了，这件事也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话题，却也让我认识了一些人和事。我很理解这位同事的谈话内涵，因为，我们都遭遇过黑色的生活，谈到未来，我们都感同身受，也都一致认为：生命如此脆弱，应该倍加珍惜。

柳泉居

灭零首赏

松雪远阳

生命如此脆弱，应该倍加珍惜。

诗坛一怪姚大鹏

朴实自然，生活情感浓厚深远

松雪远阳

真的是要好好珍惜我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