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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二篇:过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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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7 16:51:1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我一上车,就因总算回了一趟老家便了却心愿似地睡着了,谁知又神差鬼使地进入了上次在外星被围追堵截以至跑丢了头颅和四肢终于冬瓜似地滚进路边沟的噩梦之中。好在那些追我的人与兽没有将我分尸割肉,而是将我的头颅和手脚归在一起,还有个别人与兽竟对我的尸体磕头又唱耳,还失声痛哭,就像我是它们的亲妈或亲爸似的。有个为首模样的人打了个电话,就来了一架直升机,我就被搬上直升机,直升机就开始起飞。直升机里有医生立马为我拼接身体,一边缝合一边就挂上了点滴,就可惜我身体的断截面好像并没清洗好。当我能够试着用自以为是的外星语问那医生这是哪个星球,为什么人与兽全要对我围追堵截,把我搞得四分五裂还给我既磕头又痛哭?但那医生没有说出那个星球的名字,好像生怕地球人知道又要往那跑似的,或者我没听清。医生但说那个星球上不说人和野兽,就是鬼都知道我是金童子,所以要用高科技把我身上的每一丝气血都吸取出来制作疫苗(估计就跟《香水》中描写地从纯洁少女身上榨取香料再制作香水一样)然后就好阻止这个星球物种灭绝得就跟火星和月球似的,所以水土草木鬼怪都要追我。我说我那么有价值,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地球和外星都知道了。难道地球人嘴巴太长,或有个别走私贩把我卖给了外星?医生说我是不是地球人出卖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么大功效他也不知道,只有把我做了实验才知道。我又陷入了悲戚。
        在实验室里,又有一位穷透了一切生命科学因而有点悲观的白发老医偷着对我说,我们地球人天天向往外星,他们却天天向往地球,其实我们的地球只要人类多点良心发现还有治,他们的星球已是无药可治了。他本人更想哪怕来到地球上换口气也好,根本不想在那个星球上长生不老。那个星球本就被地球人遗留病毒太多,终于抛弃了的。现在的他如果不能在我身上成功抽取疫苗的原料,就要被关进牢房,还要连带九族,他们全家都已被囚禁,就像秦始皇派人去蓬莱仙岛寻找长生药,事先就囚禁了徐福全家一样。他还说,他那个星球上说是高度文明,其实就是把尔虞尔诈离经叛道发挥到了神仙都没法应付的地步,他哪怕到我们的地球上开荒种地,只要我不离开他,他凭着利用我的身体并且不用杀我就可研制长生药便能得到地球人的尊敬和永久住居权。他有心帮我摆脱那些等我身体痊愈之后就要在我身上盲目抽取血液精髓的医研人员,以免我报废,全球也别想活命,而我最好同意带他来到地球,要是一时无处安身就先把他找个猴洞藏起来先适应一下地球空气也好,他只要带上一只小药箱和手术刀,就不会饿死,还能在洞中很快帮我治好腰椎,而我要尽快教他几句地球语。但我自在外星上四分五裂之后,更多的是担心以后会不会再四分五裂,可他不说我会不会四分五裂只说我腰椎,看来我的腰椎才是关健问题,虽然我没告诉他我有腰椎病,他们也没有拍片子。他还说我只要治好腰椎,所有在地球上的梦想都能实现,就是说我想统一世界都行。我说地球上的霍金早就告戒我们要早点离开地球才是呢,我也经常做梦上天入地,最好你能在这个星球上找个人不知鬼不觉的哪怕是猴洞把我先藏起来,我教你地球语你帮我治腰,等我腰好你也学会地球语,我再带你这个神仙科学家去地球直接找我们的政府吧,相信政府也会当你活神仙。他说他也这么想过,就怕到时走不了,我这身体也很难适应外星上的饮食以及空气和水土,死亡的概率非常大,那个星球也就活到头了。这么说我只能和那白发老医联手出逃。
        可惜我们一旦离开医研室,围追堵截的人与兽又跟蜂子出巢一样,虽然我被白发老医师打了一针强心剂,以至每一步都能跨出好几米,却因一步过了头,就从一座高山的峰崖上一跟头栽在了某个星球上的某个街巷,但我隐约感到那是桐城六尺巷或七仙女严凤英的家门口。睁眼白发老医不见,却有一头花斑大老虎扑上了我的胸口,而比性命更急的竟是内急。但我不敢呼救,生怕一呼救便迸出一裤裆屎搭一裤裆尿。我更担心那只老虎来自于外星(要不当今的城市街道不可能突现一只大老虎),它如果不是来抓我上外星,这一条街巷的地球人怕要遭难了!好在我周围的人都比我担心的还要逃得快……我便把自己急醒了,就有一只猫趴在我两腿之间,还挖山芋一样地挖着什么好东西,还发出一声喵叫。
        车主从车外探身,一把揪住猫头并将之甩了出去,我便知道那猫就是梦中的老虎,是车主停车小便时钻进来的。而我经过这一惊,反而内急全消,且很庆幸又一次逃过一场噩梦,又可惜没把那外星医生带到地球。再担心这噩梦连连不断,便生出真要被谁索命似的预感。
        当路边的建筑出现“桐城”字样时,车就被堵住了。有传言称前方出了车祸,说是一小伙子骑摩托车带着一姑娘,被一大货车撞到路中间,那小伙子的头都碎了。两颗人头相隔数米,却分明地往一起攒动,两人的手指都在竭力搲向对方时停住了。小伙子眼睛是闭的,姑娘眼睛是睁的。我一听好生心堵,就问车主好不好换条路,他就换了一条路。
        一条路刚刚跑得惬意,又遇断桥。车主下车察看了一下,回头对我说:断了的桥居然逞V字形,把一辆鲜红的车子夹在中间,就像要剪彩的彩头一样。看得见一只女人伸出车窗的玉藕般闪着阳光的手臂以及手臂被玻璃割出的鲜红。
        我们在又走了一条死路之后,只好回到当初,这感觉就像正月初一下大雪过同林大桥,又像有什么灾难要发生——幸好堵车已被疏散。车主说看到了两滩血迹就像两颗要挣到一起地拼死拽着沉重身体和尾巴的流星,却在快要相遇时被谁永远地拖住了。我说:这真是一刹那成永恒,真情苦命啊!
        车子好像只在桐城市区外绕行,又在有着树林密集的桥头河边空地停下来。车主说是看到人命血光,心里慌得很,想下车喘口气、抽支烟,再尿泡尿。我说你这人话不多尿多,害得我也想下来解决一下,就怕解决小便还不行。我勉强下车刚拉开裤链,就有个人,鬼一样突现在我面前。我抢忙换了两个方向,对面都有更多的人。看那鬼一样突现者的头型是个男人,可那胸口又像藏着两个大包子。我搞笑地想,难道外星白发老医的老婆找我来了,要我救她全家要不就娶她为妻?要能在地球上娶外星老婆而不用在外星入赘应该是件美事,可我哪有能力救她全家?
        理智却要我只管等着她离开。听见她嗒了一下嘴唇,下半身也好像挪了又挪,就是没走,似乎等我小便过后,还有要事相告。难道她真不是地球人?我把脑门拍了两下,双眼稍微发亮地看出她还是个小巧玲珑体重绝对不足一百斤的小女人,好像还有耳环玉佩叮当响。
        我也猜她把我当着车主急着请我顺便带她上车,忽略了我正要方便。我便说,你要打车跟司机说。她却没听见似的一边歪头理着她的耳环,一边把我那一块看得火烧火燎。我也猜她的眼神可能比我更不好,要不我这样的眼神都能看出她是个女人,她会看不出我是个男人并且正要小便?我想离她远一点,她却向我走得更近。我猜她要是有话要问,我先回话再解方便也行,可她金口不开。我搞笑地想,她可能是故意恶作剧,并自恃母性把我当作小儿,以便看小儿尿尿重温少母之福?要不她除了比我眼神更不好而且耳聋,我大可不必在意。可我稍微侧身,她竟随着我的侧身而移动更多。好像只要我肯掏出,她还会掏出一件比我那更珍贵的宝物与我交换或比配,莫非,她就是那独一无二与我配对的玉女?以至我那家伙不知是要出洞还是要进洞,便出出进进别提多麻烦。难道这里又是一块鬼地,曾经有个痴情女鬼冤死这里,知道我也是一个难得的痴情人就要我帮她投胎?可这天还没黑,并非冤鬼出没的时辰啊!莫非她是一个失恋者,又在和家人吵架出走之后失智?这样的女人,我多少也曾见过,但她穿著鲜亮(不鲜亮我也看不清),失智也当未久,要是遇上好人,一被关爱还能恢复。要是一个接一个遇着坏人,她终将流落街头巷尾,连衣服也不会穿,眼下弄不好一会儿还要跳河?但这人类有时就是知道有人要跳河也未必能救,万一人家不是跳河而是玩开心或者想骗人!那么,她一会还要逗我或逼我跳河也未可知?是啊,当我以为人家失智,或许就是我正在失智,我也遇过有把我当我傻子的人,其实比我更傻。要不就是她因为地球要在今年12月22日要崩溃,自己提前崩溃了。既如此我不如再次请她离开或自己离开?可我说了,她还是没反应,而我要想离开,除了腰腿不便也怕一不留神就尿了裤裆,便想起那卢梭同志从小就有露阴癖,我干嘛撒泡尿还要如此忌讳女人,在路边撒尿的男人并非我一个,我顶多把她当着与我生活多年的老婆不就行了。我又想,要不她也跟我一样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刚从外星落地昏了头,更因内急又以为我是外星捕快或地球猎手才惊慌失措?也有可能她就是外星女人遇上了我这地球男并且经过反复考证才知我要尿尿,以至一时不知是也要尿尿或者想看我怎样尿尿?我不禁直打寒噤。抑或她就是追捕我的外星特工,因怕吓着我才变身为女,以免逮我上外星榨我血液精髓的计划失败。又或者她以为我从裤裆里掏家伙,不是要尿尿,而是掏着一种应付外星人的地球尖端武器,可能外星人就是经常把武器藏在裤裆里。抑或她是追踪报导我的外星记者兼学者,因没见过地球人怎样尿尿,以至还要摄像或者拍照,回头接上电脑,再配上许多文字,传播整个宇宙?如此,我若主动配合还显得地球人文明礼貌。在外星人面前犯犟给地球人丢脸,像我这么一个有担当的人是绝对不肯的!可万一她只是一个不光脑子有病眼睛有病耳朵有病身体也有病的地球女人甚至还是个哑巴,因为有事相求,比如想搭车又没车费,或者私处甚至肛肠之中被谁塞了一批毒品而且刚又稀里糊涂地喝了水,马上就会暴毙(这在王宝强主演的电影上看过),那么,她紧盯我的私处就是想引我关注她的私处,并帮她取出毒品或送她去医院?那么,我还是不妨主动问个明白。但我怕我再开口说话,下面也就要开闸放水,那就太难为情了。或者她本就是个大毒贩,只等我方便过后,就把我骗到某个地方,往我的肛门里塞毒品,再将我押往某地。或者她干脆就是女劫匪,只等我一量旦专心小便,就把我套进麻袋,再一肩扛到哪座山上做押塞老公?我被我莫名其妙的想法笑出声来,就算天下任何男人都能做押寨老公,我也不能,因为我还没结婚就已阳痿。又或许她就是当代诗歌中常说的和我前生有约的人,只要错过一分钟,又得等到来世?又或者她就是同林农民医院请来的专事诱捕我的女特工,此刻正是应了那个美臀小护士说的,被我的金童子辐射昏了头?我且再熬一分钟,倘若她什么都不是,也就自会离开,便装着不是要小便而是要下车透气的样子,点上一支烟,哼着黄梅小调,也打了几声咳嗽,可她还是不肯走。我等了一分钟又一分钟,她,还是不肯走。
        车主是对着一棵树早己撒完尿并抽完了一支烟,在车内伸头对那女人说:这位大姐看起来也是标标致致的,要是有什么话,就说一声嘛。但那女人依然不做声,车主便跟我说:我以前也遇过这种事,刚刚掏出胀得就像大玉米棒子一样的鸡巴刚撒出了一条线,就被一个女人顶头相撞,可那女人眼睁睁一个红脸就转身走了。这个要不是孬子,就是花痴。这世道,有些孬子看起来比精明人还精明,有些精明人换个角度看比谁都傻。你要不就当着她的面一阵机关枪扫射,要是有事,我会证明你是规矩得不能再规矩的男人了。要是她们尿尿,我们在边上看着,还不把我们当流氓抓了。我们尿尿,嘿,她们还就装孬不赊本,又不好说她们流氓。如今的女人都半光着胸脯上街,有的干脆把屁眼和阴毛都露出来,男人还得长衣长褂,这人类恐怕迟早都要遭报应的了!
        我无心于人类是否遭报应,也无心把人家当孬子,可我这机关枪实在扫射不了。但我听了车主的话才有劲挪了几步,想就近转身对着后车轮撒尿算了却被一个石头绊倒。我好不容易拱起身子,便见太阳很不耐烦似地轰隆一声从西天沉了下去,黑暗阴冷大水一样漫上了我的全身。我一个冷噤地想,是听说过大白天遇鬼的事,但鬼也不会敢在我们两个大男人面前出现呀,就是出现,也该是迫不得已的一闪而过呀。怎么我们对她说了几次话,她还不消失呢?再说,也没听说过有见男人尿尿竟然赖着不走的女鬼呀。不是说鬼都怕人撒尿嘛,难道这女鬼非一般女鬼,就喜欢或就需要看男人撒尿?既如此,我是否应该顺从鬼意,就算积点阴德,反正天快黑了,反正也不在灯火辉煌的商场闹市。
        可我还是尿不成。我的妈耶,我的娘呐,快点走哦,我要憋死了哦!这种倒霉的人生经验,就是写小说,都写不出什么意思哦!
        几个月之后,我在合肥省立医院被查出胸椎骨骨髓中有两颗疑是海绵状肿瘤,又被上海华山医院根据胸椎骨髓有两颗肿瘤判断那是遗传所至,断定颅内至少也有一颗并当真查出了有一颗10乘12毫米的海绵状肿瘤,还有几十颗油菜籽一样的小肿瘤或曰病灶,才知胸椎骨骨髓瘤加重了我的腰痛并迫使我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一条腿有力一条腿就像死了,有力的腿既烧又冷,在盛夏和严冬之际更是反常,而尿频尿急又便秘的怪象也就随之而来,也就至于那天遇上那个神经短路或干脆就是孬子的异性添堵都差点崩溃,而差点崩溃又是颅内肿瘤压迫大脑神经的功劳。不过,刹那间的神经压迫或短路以至错觉,我倒是童年少年青年时期都曾有过。比如突受剌激,我若不是痴呆无语,便是突发疯狂。好在年轻时谁都疯狂,因而不觉异常——不过,我这么描述自己的病状也许还不算精冷准,因为我不是神经或肿瘤医师,我只是勉强搞清了神经病和精神病的区别。所谓神经病就是血管病,血管病变或堵塞或被压,会导致人体没劲,也就是说,想发疯都疯不了,而精神病因为血管流通也就有劲,也就可以杀人放火强奸做贼。我的未来有可能被肿瘤在脑干里压迫到中枢神经,最终变成植物人或半身不遂或高位截瘫中位截瘫。当时,我转身因为前腿上了车,后腿必须双手拎着它才能上,便干脆将一条腿放在车门外,闭眼不断数数,可那女人依然在那就像想走走不了似的。
        还是车主脑子好用,他将车子向前开了一段,说:这一回,没有茅坑阴鬼了。我囿于腰酸背痛和对那女人的纠结,赌气不肯下车又报仇般地急于下车。下车后,又见那女人,正在我面前发痴,不知车主是否见着?我转面于车头,又见那女人恍然撞于车头,身子颓然倒地,衣裙竟在车头上无根有系地随风飘拂。那好像是一件红花衣裙,早就在哪个故事中出现过,就好像我听过那鬼故事,故事的鬼就跟上我了。我大吃一惊,车主却在方向盘两边架起双腿,还点上一支烟。以他的视线应该见到有人撞车,难道他低头点烟正是那女人撞车之际?再说,撞车是在停车以后,路上的车子不多也不少,未听任何人警示,也没听到撞车之声,更未听那女人叫喊,且不像是碰瓷。我认真察看,未见一丝血迹,尿水便从体内向上逆转,因为那女人撞车之后竟连身体也倏忽不见了。接着又听咝的一声,我抢忙转身,那女人竟在我面前隐约成蛇,直立且绕着一个无形的轴心,更像在跳钢管舞,又隐隐忽忽上了我的身,我就像是那钢管。她又神不知鬼不觉袭进我的体内,卟嗵卟嗵告诉我,她已经死了,就在这个时候,为我死了。她若不死,必是我最亲的人,我且看着办吧!我断定这是幻觉,或许尿一尿,幻觉就会消失。小时候,母亲多次告诉我,要是遇上鬼下瘴,就该面对鬼头鬼脚尿尿。鬼怕尿,尤其童子尿。可我视觉模糊,脑子也就不清,甚至产生了一种非要用尿把自己憋死才好的古怪念头。就像卡夫卡的饥饿艺术家一样憋着,把天下不平之事全放在心中憋着,拼命地憋着,永远地憋着……
        车主见我又有点发痴,以为我根本不是要小便,就说:你这人只有色心没色胆,要想以这种方法调戏妇女,刚才就该只管机枪扫射,保证她不会把你啃掉。这事被男人看着很猥琐,被女人遇见反而触电通情。其实男人最大的福气就是可以随地尿尿,女人最大的福气就是随地看男人尿尿还不用付钱。我很不高兴地啧了一声,就马上钻头进车,并猛力关上车门,又好像把什么东西夹断了脖子。那东西头断丝连,血水就像液压机在榨油,而且声嘶力竭,只有我听得见,并以为那女鬼又死了一次,还要把我带疯了。我浑身痉挛不止,就好像我已在桐城出了一条人命。
        就这样,我把一泡尿憋过了桐城,憋过了庐江,憋过了巢湖。车主问:你不是故意把尿憋着和谁攘气吧?我全心憋尿,不敢回话,就这样,一直憋到了安医大附一医,就像要凭此一口气憋出一部长篇,不惜把自己憋疯!
        我想啊,仅这一泡尿也足以让我永远记着桐城了,仅这一泡尿也差点让我过不了桐城,但终于就像许多次差点没死人的憋屈一样过去了。实际上,当车子到达滨湖收费站时,我也就忘记了这一泡该尿没尿的尿。虽然,这一泡尿根本不需要憋,我也真怕憋出病来?但我本就有病,何妨再加一个膀胱炎或前列腺和肾炎?不是我喜欢这么憋,是万事万物逼着我这么憋,是我处事能力太低只好这么憋。不知老天是要把我憋死,还是要把我憋成上帝,或要把我憋成一个天才,憋出一部世界名著?如果只是要把我憋死,我也没多大意见,反正怎么死都是死,什么年龄段都得有人死。我还有一种古怪的蛤脾气,好像憋屈能给自己增加狠心,并让所有人看扁我才会赢得最终一呜惊人。这一次,因我过于犟屌不尿尿,那尿只好转化为汗水,以至头上脸上手上都是湿的,却并未怎的一次憋出膀胱炎或前列腺炎(虽然后来终于查出了前列腺),可见老天对我也还有点关爱。


        还在桐城时,我问车主:桐城老百姓的生活是不是比我们桐东好些?车主说:桐城哪都比我们桐东好,人家可是安徽顺数前几名,我们却是安徽倒数前几名。在合肥,人家只知桐城不知桐东,更不知桐东、桐城原本一个县,而且地皮、人口都比桐城多。桐东的知识分子就靠说着桐东出人桐城出名,再拿个老桐城派自欺欺人算了,不管人家江苏、浙江为什么什么县都能变为市。总之,生在我们家乡的人就是投错了胎,可能我们家乡的水土有毒,人一生下来就只有本能,没的开化。所以几千年中原内地习性改不了,对上对外都糊得过去,对内就要互相掣肘,一个看不得一个好,隔壁有孩子上大学,好几家人都把眼珠子瞪掉了;兄弟姐妹一旦共事求财就要反目成仇;邻居同事都不能说真话,随便谈个白聊个天转身都有祸事上头,到了还是各自出外打工讨饭的命,生意略大还不敢接。所以在外也多是卖点小吃,做点铝合金、不锈钢、花岗岩或木工、油漆装璜什么的小本生意。就怕这样还会造成安徽以后更加不如人家,曾经的徽商也只是成就了外地和自己,充其量也就是在家乡留下了几座牌坊。而沿海地区的人哪怕再死性,都能被亲朋好友带着发财,我们这里的人就盼着亲朋好友比自己不如,除了跟徽商一样流落外地没有别的出路!有什么法子呢,安徽人都胆小,领导不争气,凡事能拖就拖,能糊就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初改革时,我们乡村两级领导主要的工作就是下乡吃喝,吃着喝着还要带着,直到把工厂带垮算着。平民更是一盘散沙,只会算小帐讨小便宜,绞尽脑汁穷算计,凡事只要不比隔壁和亲友们差些就行,说的话不是歪的就是反的。这样就算好的了,差的人不光贪懒怕死,还赌博嫖娼偷盗,搞得没法过年的人都有。真有些发了财的小人,又会把几个臭钱挂在脸上,走起路来衣裳匾都能打死人。而合肥人还说我们安庆人最睿智了,都不知是嘲笑还是称赞。江浙一带在建国前,农村里就晓得规划住房,我们这土地稀少的山村,违规建房却越来越多,搞得谁家门前都别想通车。虽是讲迷信,门相反而更乱,房基都是高低不等,各自垒起一片高台或围墙,村中一旦下雨就像泥塘。实在搞不清是要人先有理念才会有发展,还是先发展了才会有理念?安徽不光经济比不上人,就是文化教育也比不上人,70后的女人都很少念书。人家隔壁省大作家辈出,安徽一个像样的作家都没有。桐东更是自从没了朱光潜,就不见一个文豪的影子,读书读到博士的也有,也没见一个大科学家、大高官或者百亿富翁。还个个口口声声都晓得凡事都要紧跟形势,却个个落后于形势。尤其我们安庆,一个曾经的省会地区,上市公司比同林还不知少多少倍,就最近才在桐城冒出一个运盛实业。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记者来访,问了好多企业老总,为什么不响应政府号召做大做强争取上市?有几个老总都说我们能有今天,就算上了天堂,再不想冒什么大风险了。就好像要他们上市不是让他们发展而是要他们上当一样。总之,我们安徽从官到民从老到少从男到女都像是开了会,要齐心协力给全国垫底,那就是为中国所能做出的最大贡献,除此别无他择。就像我家那没出息儿子说的,他要不给全班垫底,也得有别人垫底,我的天啦!当然,我也就是那给全天下人垫底的命。
        想不到这位司机还有点学问,说不定也搞过文学创过业,要是再下点功夫,说不定又能写出一部《安徽农民报告》,但我无语。心想,安徽再蛤,比我精明能干的人还多如牛毛。我得一万次警告自己,千万别想做英雄了,越是想做英雄越是要成狗熊。一千一百年前的杨广就是前车之鉴,但杨广的才能和手腕还是我远远不能比的,他至少还被李氏父子定为熠帝,并且有着“文词奥博直追尧舜”的美誉,我可什么都不是。我就行行好,给自己磕个头唱个耳,求自己千万不要死无葬身之地吧!
        我在桐城有一个姨妈三个表妹,三个表妹论年龄都适合做我老婆,母亲曾要求那个最漂亮的大表妹给我做老婆,姨妈也乐于救苦救难。二表妹更是拿着我的照片到处炫耀,见之者都夸我真漂亮,还说要把我抢了。我却八不大五目空一切(那时还不知近亲不能结婚)。
        母亲丧事之后,有两个晚上我都在桐城度过。那是夏秋之季,我独自睡了属于三个表妹的床。由于天热,大表妹和两个小表妹挤在另一张小床上睡不着,就端着煤油灯,回到她的房中,只穿着胸衣和内裤,没事找事地剪指甲,剪到没的剪,就摇芭蕉扇,并在身上不断打蚊子。我平生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性冲动,就好像如果不动刀子我就要被赘死胀死,恨死苍天干嘛给我生出那么个怪东西。但我拼死忍着,绝不肯一丝动弹。大表妹还给我扇了一阵蚊子(虽然我天生苦血蚊子不咬)并重新挂好蚊帐。我庆幸自己绝对符合了毛泽东思想的崇高,还有点胜过狱中的保尔·柯察金。也生怕一旦被她沾上,我就永远的不能和文学有染,更不能指望才子佳人般的爱情甚至爱情加革命的纯粹与崇高了。也因此我不怕大表妹没人嫁,或有人嫁不能怀孕,只有嫁给我或可生个将军或者大文豪。大表妹嫁给谁,都比嫁给我实在,我可是一个把头提在手上,要为共产主义洒尽最后一滴血的英雄。现在看来,我不光傻而且懦,因为事后得知大表妹正要解除婚约,因为她将那个本村男人和我一比只能用来吃饭种田,我却是有品味的白面书生也能打架用牛。但那边势力强大不依不饶,因此,我就算在她身上偷尝禁果,照样可以脱身,甚至还能给正处憋屈的她一点精神和肉体上的安慰。当时,如果大表妹在给我扇蚊子之后干脆躺在我身边,而且手脚不老实,我将如何?但总之,我这人傻也不傻,或者傻得出奇,把我当傻子,我就精明了,把我当精明,我又傻了,而且忽傻忽精,傻中有精,精中有傻,往往把精明人也带傻了,把傻人又带刁了。我以后的日子,怕只能沉浸在有生以来所有傻事的回味和伤感之中了。要是当初不那么傻,都该抱孙子了。就算近亲结婚,生个傻女儿去跟一个不识字的小子私奔了,等她抱着外孙回来,至少也会叫我一声外公,也不至诺大一个中国,只有我走南漂北居无定所寻妻觅爱期期艾艾一腔浩叹。当初,我是想方设法费尽心血,要把自己变成一个活在梦想之中的人,因为我远没有一般农民的奸诈与狡滑,相信一个老好善良之人最适于搞文学。但既是农民又写作就得和农民保持距离,至少是心灵上。要不就得在农民中当个小学教师或村委什么的,要不就得有足够的心机应付农民。要不干脆装个大作家去几十里外的村庄体验生活,那样见到的农民或许很温顺善良,否则自己就会成为农民中的孔乙己或阿Q。农民可以把孔乙己不当人,孔乙己不能写半句农民坏话,中国文学上的农民都是经过包装的,除鲁迅和萧红,没人真正揭示农民的本质。不是中国作家看不透农民,是中国作家都旨在拔高农民,尽管这很有引人向上的意义,但我一直以为越要拔高农民越要指出农民的不足。我还以为中国作家最好能少一点条条框框,要能把说真话形成传统,还要在现实主义基础上加上现代主义的思想和手法,再争取将中国文学变成世界之最,而不是仅为政治服务。法国正因为不为政治服务,才更好地为法国争了面子。
        我那大表妹和天花雨就像是一个土坯模里脱出来的,我一直怀疑,大表妹就是天花雨的胞胎。大表妹也说过,她还有一个桐东的胞胎姐,但因对方家庭不肯让人知晓且门户高低有别也就不再来往了。天花雨也说过,她是被抱养的,却不知来之何方,好像这种憾事能够消除,她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天花雨还说过,凡是被过继或抱养的孩子,哪怕生活条件再好,心灵都有残缺,分明一百分也得扣掉二十分;分明八十分,再搞文学,就有点不及格了。
        那个夏秋之季,大表妹请了一大桌人陪我喝酒,当众夸我是个文学天才、奇才、鬼才、怪才。又怕人家不相信,还说我如果不是天才、鬼才、奇才,就是大脑有点怪异,思维与众不同的神经病。那些陪我喝酒的人,现在大多是桐城文学的精英,语文功底都比我扎实,有几个都上过科班,还有几个早已高山打鼓名声在外。就可惜这世界,有许多人万事俱备就是懒得写,也有许多脑残如我者,根本没条件写却亡命之徒般地写啊写啊!
        那些喝酒的人都与我合影了。大表妹往人缝中那么一挤,胳膊便贴紧了我的胳膊。我再徊徨也感到了,那就是——爱!那是一个夏秋之季,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戴着黑边眼镜,身材也是那么的小巧玲珑,就像最精致可爱的拔郎鼓,就像一个黑色的精灵。
        我想起大表妹也就想起天花雨。我把头靠在车窗上,恨不得一撞而死,眼泪夺眶而出,却又赶紧装出笑脸。这一生作孽要到何时?为什么我看起来那么温顺,命运总是这么乖骞,性情总是这么别扭?当所有的人事都与我的心愿相违,是不是我的心愿有问题?所以我即便读书破万卷,也会被置身于社会边缘,所有的过失与懊恼又都增加神经的压迫,被压迫的神经又会越来越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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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8 04:44:34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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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8 09:13:49 | 只看该作者
问好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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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8 09:15:07 | 只看该作者
往事如烟,活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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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1-12-28 09:20:01 | 只看该作者
老王先生作品的可学之处,一是时空跨度大,能收放自如;二是作品信息容量大,情感丰富。不过,个人有个感觉,在当下,你的作品一般无人敢用,不过网络文学是行的,也难怪有人说你是怪才,怪才不怪,这也是老王先生的作品风格,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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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发表于 2021-12-28 10:07:01 | 只看该作者

就两个字,还不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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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楼主| 发表于 2021-12-28 10:12:10 | 只看该作者
黄土地 发表于 2021-12-28 09:20
老王先生作品的可学之处,一是时空跨度大,能收放自如;二是作品信息容量大,情感丰富。不过,个人有个感觉 ...

无人敢用至少就现在而言是确实的,不过,创作就在于有时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要是和一般人一样,我又没写的兴趣,所以一直在两用难之中.人生本就一直在两难之中.还请多加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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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1-12-28 17:34:22 | 只看该作者
信息容量真是大!一看,就是功力雄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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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8 17:35:21 | 只看该作者
笔力非凡,大师级别。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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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29 09:51:19 | 只看该作者
诗心梦影 发表于 2021-12-28 17:34
信息容量真是大!一看,就是功力雄厚之人!

诗心梦影真是客气,一上来就说出这等好话.不过,你最好能给我说点不足,因为我还要打磨两三年,特来吸收教训的,要是自信成熟了,该上大刊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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