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雪
等雪从小雪到大雪的过渡,仅半月而已。
年近八旬的母亲,已经趁着冬天里少有的好天气把萝卜干晒好,以备清粥、面条寡淡之时,添进脆生生的开胃菜。仿佛母亲能掐会算似的,这厢刚一忙好,寒凉的冬雨就飘飘洒洒地来了。黄发老娘就着阴雨天歇了手脚,落寞地坐在光阴里,目光沉寂,动作迟缓,全然没有了忙碌时的那一股子活力。
我知道,母亲在等待,等待一场大雪的兴起,等待岁末寒冬里进九的时令。她笃定在心里一遍遍地盘算过,怎样学着父亲的样子把地里的雪里蕻装进陈年的腌菜坛子。然后,静待时光把它酝酿成浓咸微酸的雪菜,让来年的新蚕豆可以配它,肉丝可以炒它,雪菜黄花鱼有鲜美的滋味。
然而,母亲的手是汗手。父亲在世时总说她生有这样的一双手,所腌的菜注定会烂掉,所以从不让她插手腌菜事宜。母亲满怀歉意地目睹父亲起菜、翻晒、揉搓,直至把一大朵雪里蕻均匀地码进缸里去,码一层就撒一把盐。母亲曾经羡慕过父亲的手,源于来年雪菜的好味道。
不出太阳的时候,天色总是雾蒙蒙的,阴的很重,仿佛随时都会滴下雨来,飘起雪花来。
凛冽的北风也乘机横行起来,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便颤颤巍巍地打起摆子来。大丽花枯成了枝条,栀子花还顶着稀疏的叶子,唯有桔子树的华盖还是一片墨绿。已成旺势的桔树是父亲生前栽下的,业已给我们奉献了几多甜蜜的秋桔。父亲也许不知道,吃桔子的时候我们会想他,看见桔子树时我们也会想起他。
母亲穿着厚厚的棉衣,抄着两只袖子,茫然地瞅着凌乱在风中的桔子树,突然间就觉得心慌起来。我腌的菜真的会烂掉吗?她忧戚的这样想着。闲,对于母亲来说,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失落。
自父亲过世后,母亲的失落感越发沉重。少了一个与她磨牙(吵嘴)的人,少了一份病榻前的服侍,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思念。
要下雪了吧!母亲隔窗期待着,一场应景的大雪如期而至,痛痛快快地飘在天上人间,让灰蒙蒙的天地洁白如新。
天苍黄地茫茫,天地之间的阴郁之气,如薄纱一般笼着。笼着、笼着就笼出了一片片晶莹的雪花,像娇小玲珑的精灵,由天庭飞身到凡间。
天将暮,雪乱舞,此时需要一杯清茶来暖手,一杯美酒来暖胃,一顿火锅来暖心。
母亲命大哥挑出两盏大红灯笼悬挂在门楣下,刹那间,白雪被灯光映红,小院被飞雪照亮。
作者:李梅,笔名:韧草 坐沙发,感觉不错,明天上电脑细品。 赏读佳作! 通过等待一场雪,写出亲情的可贵,写出对父亲深切的怀念。字里行间,蕴含母女情,夫妻情,字字耐品,情景交融,叙事娓娓道来,细节感人。 祝福师妹新春快乐!龙年万事吉祥如意! 天将暮,雪乱舞,此时需要一杯清茶来暖手,一杯美酒来暖胃,一顿火锅来暖心。 欣赏佳作!祝新年快乐 描写细致。 拜读佳作,支持精华。 师妹又去哪旅游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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